分卷(68)
或许,这是一个机会。 只见林景行要进入云竹峰中,却被守在入口处的弟子拦了下来,不让他进去。 林景行与之争辩了起来:为何不让我进去? 守山弟子一脸严肃,不近人情地说:如今云竹君正在闭关,情况特殊,为了避免闲杂人等惊扰了云竹君,这才不让外人随意进出,还请林师兄海涵。 倘若是旁人,说不定还会被这三言两语给打发了,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林景行。 他不退反进,朗声质问道:我乃云竹君座下亲传弟子,难道我是外人? 守山弟子的脸上闪过一丝犹疑,然后坚定了下来:林师兄,这是长老吩咐的。 林景行皱了皱眉。 前往东荒参加千年之约的弟子都多少知道些内情。 比如云竹君的修为出了岔子,沦为了废人;再比如,云竹君根本没跟着飞舟一起回来 可现在,怎么又传出了云竹君闭关修炼的说法? 宗门还拿着云竹君的名号,用来招揽其他宗门。 林景行觉得事出蹊跷,就去找了曾经一同前去东荒的弟子那里探探口风。 令人奇怪的是,那些弟子不是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,就是在闭关修炼,没个十年八年不会出现在世人的面前。 更有甚者,直接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。 仔细算来,林景行不免毛骨悚然,这么多弟子,就只有他一个人还安然无恙。 就好像是有一张大网,在不知不觉间,将望山宗网在其中,而暗中织网者正在谋划着惊天骇人的秘密。 于是林景行再也忍耐不住,来到了云竹峰,想要见一见山巅的云竹君。 可是出师未捷,还没进入云竹峰之中,就先被守山的弟子拦了下来。 林景行的思绪收了回来,他还想要辩解,守山弟子露出了一丝苦笑,说道:林师兄,还请你不要再为难我们了,我们也是听从掌门长老的吩咐行事的 林景行沉默了片刻,默默地离开了。 就在他快要离开云竹峰的范围之时,一道身影从半空中落了下来,口中说着:景行! 林景行停了下来拱手:长老。 长老双手背在身后,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景行:你跟我来,我有事要跟你说。 林景行没做他想,就跟了上去。 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,看起来是走向了偏僻的角落。 谢小晚站在暗中,小声地问:我们也上去看看? 沈霁筠颔首。 谢小晚正要跟上,又想到了什么,抬手一道灵气钻出,在两人的四周布下了掩人耳目的阵法,这样就不会被其他人看破了身份。 做好了准备,这才跟了上去。 云竹峰外。 悬崖边。 谢小晚隐蔽了身影,躲在了一棵枯树后面,向前张望了一眼。 还没看到具体的景象,身后就靠来了一个人。 躲藏的地方太过于狭窄,两个人靠在了一起,只要谢小晚一动,就能碰到沈霁筠那结实有力的胳膊。 除此之外,还有一股冷冽的清香冒了出来,充斥在了周围,怎么也躲不掉。 谢小晚压低了声音:能不能离我远些。 沈霁筠低垂着头,神情平静:离得远些,就会被发现了。 谢小晚一看,还真的是这样。 他布置下来的阵法只在身边不远处有效,一旦离开这个范围,就会被别人看破。 他沉默片刻,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法:我也给你身上布一个阵法。 沈霁筠回答的很快:不用,一个够了。 谢小晚: 他觉得,沈霁筠的变化很大。 不仅不冷漠了,脸皮还变厚了,根本没办法交流沟通下去了。 谢小晚干脆放任自由,止住了口,向前看去。 前方。 林景行和长老站在悬崖边上交谈。 林景行落后了一步,跟在了长老的身后,恭敬地问道:请问长老有何事吩咐? 长老直视前方的悬崖,一脸仙风道骨的模样,语气温和地说:景行啊,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 既然都这么说了,林景行自然也不客气了,直接问道:长老,当初师父明明就留在了东荒,根本没有回到望山宗! 长老的表情一滞。 别人不知道,他可是一清二楚。 当时他与云竹君起了争执,为了一时之快,他将沈霁筠留在了东荒,等事后后悔了,再回过头去寻的时候,却早就不见了沈霁筠的身影。 后来回到了望山宗,长老也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,与望山宗主合计密谋了以后,便对外宣称是云竹君闭关修炼了。 对于那些同去东荒的弟子,长老就想尽办法让他们闭嘴,不肯闭嘴的,呵呵死人的嘴是最严的。 如此一来,知道真相的人少之又少。 林景行继续质问:长老,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? 长老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。 按照他的想法,应当斩草除根,让知道真相内情的人都消失殆尽,尤其是林景行。 但望山宗主阻止了他的行为,说是,林景行是云竹君的亲传弟子,倘若就这么轻易地消失了,肯定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。 更何况,将林景行留下来,他的身份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。 长老想到望山宗主的种种说辞,脸色缓和了下来,苦口婆心地劝说道:景行,这一切都是为了望山宗啊。 林景行不解。 长老徐徐说道:你可知道,东荒大乱? 林景行点头:有所耳闻。 东荒大乱的消息犹如一阵风,瞬间席卷了修真界的每一个角落。 修真界已经平静了太久了,平静到,甚至让修士们都缺失了应有的血性。 大多数人觉得劫难将至、风波不止,变得惶惶不安了起来。 长老思索了一下说辞,说:不久的将来,天下必有大乱。妖兽横行,民不聊生 长老所描述的场景鲜明立体,林景行听得很投入,不过听完了以后,他问了一句:那这和云竹君有什么关系? 长老哽了一下,勉强说了下去:在这种情况下,就必须有一面旗帜,来稳定局面。而云竹君,就是这一面旗帜。 我们也不想欺骗世人,可是这样做了,能够使得众人万众一心,渡过劫难。 林景行到底年轻,被长老这么一绕,就动摇了起来。 长老加把劲,继续说:景行,你身为云竹君的亲传弟子,理应帮助宗门 尤其是帮助宗门圆上这个谎言。 林景行觉得这些话不太对,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,于是他也无法反驳长老的话。 就在他快要被长老说服的时候,一旁传来了咻得一声。 一块石子破空而来。 直接砸中了长老的后颈。 长老的话音戛然而止。他就像是一块冰雕,保持着方才的动作,站在原地不能动弹。 林景行又惊又疑,转过头看去。 悬崖边上生着一丛枯树。 而此时,荒芜冷清的枯树丛中,流淌出了一道绯红的火焰。 少年背靠着树干,精致的眉眼张扬动人,笑嘻嘻地说:林景行,好久不见 林景行一怔,眼前的一切都褪去了颜色,便只剩下那道鲜明炽热的身影:小晚现在,好似其他事情都不重要,他只满心剩下一个问题,你怎么会在这里? 谢小晚伸手指了指旁边:还有一个人呢。 林景行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,谢小晚的身旁还有一个人,在看见来人后,他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情:师父? 沈霁筠的神情淡漠,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将谢小晚挡在了身后。 林景行想要多看一眼谢小晚,却意外地对上了一道锐利的目光,他只好收了回来。 谢小晚没有察觉到两人间的暗潮涌动,顺手将手掌搭在了沈霁筠的肩膀上,问:林景行,最近过得怎么样呀? 林景行拘束地回答:还行 谢小晚也就随便一提,没有要继续问下去的意思,他从沈霁筠身后走了出来:你们师徒俩先叙旧,我过去看看。 说着,就走到了长老的面前。 长老浑身僵硬无法动弹,只有一双眼睛惊恐地转动着。 而身后,久别重逢的师徒俩并没有十分热切,两人都是淡淡的,与其说是师徒,不如说是对手。 林景行率先问道:师父这些日子,都和小晚在一起吗? 沈霁筠嗯了一声,他语气不善地说:小晚这不是你能称呼的。 林景行带了一些针锋相对的意味:是吗?可是小晚并没有说,要不,等下徒弟去问问小晚? 沈霁筠的目光落在了林景行的身上。 林景行感觉到了一点冷意,但还是没有退缩。 这时,谢小晚的声音从一旁传来,清脆动听:长老,商量一下,我们就进一下云竹峰,也不做别的事情。 沈霁筠望了过去。 一道明晃晃的丝线架在了长老的脖颈上,只差一点,就要割开了他的脖子。 谢小晚的眉眼带着笑意,问:长老,行吗? 长老用眼神询问:我能说不行吗? 谢小晚的手指弹了一下丝线。 丝线锃得一声晃动了起来,折射着璀璨的光源。 他的声音甜丝丝的:不行哦,不答应的话,就杀了你。 就算是威胁,也说得好像在撒娇。 长老的眼睛转动了一下,艰难地决定帮这个小忙。 不远处,沈霁筠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虞。 当然,这不是因为长老被威胁,而是谢小晚用着这样的语气对别人说话。 沈霁筠额心的红影若隐若现,代表着他心中正在积蓄着的杀意。 杀了这些人。 这样的话,就没有人能看到小晚的模样,也不会 就在沈霁筠快要陷入杀戮的泥沼之中时,前方传来一个轻快的声音:好了,我们可以进云竹峰了沈霁筠? 少年的嗓音清亮。 如同山涧中的清泉,落下来的时候叮铃作响。 沈霁筠眼前的血色被驱散,只余下了谢小晚的模样。 谢小晚问:你怎么了? 沈霁筠将一切都隐藏在深处,平静地回答:无事。 谢小晚也没有多想:走吧,早些拿了东西,早些离开这里。 林景行跟了上去,问:小晚,你要去哪里? 谢小晚对于林景行还有一些好感,也没有想要隐瞒,回答道:去一趟东荒。 林景行道:东荒现在危险,怎么还要去 谢小晚随意地说:就是要去解决妖族作乱的事情。 交谈间,谢小晚与林景行走在了一处,好似格外的亲密无间。 沈霁筠落后一步,看着眼前发生的的一切,牙关紧咬。 一直到口中生出了一股腥甜,方才缓缓松开。 他不想让别人接近谢小晚。 也不想让谢小晚与别的人这般交谈甚欢。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这一切呢? 沈霁筠低声道:小晚 声音微弱,但谢小晚还是听到了,他回过头去,眉眼飞扬肆意:怎么了啦? 沈霁筠说:过来。他顿了顿,又勉强解释道,这样,会被其他人发现的。 谢小晚迟疑了一下,想要回到沈霁筠的身旁。 林景行又开口了:无妨,就算小晚被别人发现了,只要说是我的朋友就可以了。 谢小晚看看林景行,又看看沈霁筠,不知道该听谁的比较好。 第63章 没有机会 狭小的空间中,暗潮涌动。 沈霁筠与林景行遥遥对视了一眼,一个字都没说,但一切都在不言之中。 沈霁筠的目光一沉,满是冷漠。 离小晚远些。 这不是你应该肖想的人。 林景行的神情不变,但是隐约间带着一些嘲讽。 师父,您不都是已经和小晚断情绝爱了吗? 如今哪里来的资格管这么多? 两人针锋相对,谢小晚又怎么会不知道。 但他没有要缓解一下的意思,反而退后了一步拉开了距离,两个人谁也不沾。 谢小晚的脸上带着笑意,嗓音清脆地说:干脆,你们俩师徒走一道吧。 他才不掺和呢。 再说了,在一旁看戏也挺有意思的。 林景行:小晚? 话还没说完,身旁的那道纤细身影就已经悄然远去了,好似化作了天际的一抹云霞。 再一回头,沈霁筠缓步走了过来。 林景行抬脚就要追上去。 沈霁筠冷声喊出了他的名字,语气中没有一丝的波动:林景行。 林景行的脚步一顿。 一日为师,终身为父。 沈霁筠往日积威慎重,又冷漠寡言,林景行一向畏惧,就算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,这畏惧也一直深藏在心底,无力抵抗。 林景行犹豫再三,还是回头应了一声:师父。 沈霁筠并没有严厉斥责,更没有仗着为人师的身份来压迫林景行,而是冷淡地说:你没有机会。 说完后,他就直径走了过去。 林景行站在原地,脸皮上传来一阵灼烧的感觉。